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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娅鸥》

2024-11-26 14:08:12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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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秀庭

那是二十世纪第一个元旦的傍晚,

张外交官带着十七岁的独生女娅鸥应邀出席奥斯曼土耳其国王的招待晚会。一乘罗马式雕花马车把他们带进海峡北岸的多尔玛巴赫切宫。马车通过礼门时,娅鸥被雪白的、透着孔雀蓝宝石般光影的雕花门饰惊呆了,西沉的落日一会穿透饰纹的花样空隙,一会儿又变成黄金的背景。一个仿真的白天鹅正在大游泳池喷放优美的弧线。绿色草坪上几十只珍珠锦鸡在一啄食,并追击入侵的灰黑鸦。灰黑鸦飞进海鸥群里,一阵盘旋。视线越过金色船帆,是蓝色清真寺和圣索菲亚大教堂华光四射的圆顶,七个著名的山坡上万般变化的屋顶已渐渐被夕阳点燃,它们顺着山势由西向东,蜿蜒曲折,直抵黑海海域。

“奥斯曼军队曾在山坡背后把战船运过来,攻下了君士坦丁堡要塞”这是父亲和蔼的声音。

“船怎么在山上走呢?”

“他们修一条旱道,上面铺圆木轨,再让许多牛拉着船。”父亲边说边引着女儿往宫殿走。

一阵欢快的管弦乐声忽然响起,身穿猩红色外袍的乐手们,顺着苏丹门分列在台阶两旁。上面是一个粉红色大厅,粉红色透过水晶楼梯,形成万千变化的光片。一阵女孩子们的歌声传过来,音色异常柔和缠绵,娅鸥很小就在父亲辅导下学习拉丁语,她听出歌词是古罗马的爱情传说。父亲逗着问她听得懂吗?她笑而不答,她现在已把父亲抛在脑后,恨不得一下子加入到少女的合唱的队伍中去,“啊,苏丹的女儿们美若春花”,一颗少女飞扬着的心把她带入极度幸福的憧憬之中。

一个小个子远东国家的外交官和父亲搭讪着。那矮小的身材配上的西装是这场晚会不协和配音,小个子的目光呆滞地落在娅鸥的腰身上,并为娅鸥闪开一条路。

娅鸥身穿露肩的蚕丝绸上衣,内衣是湖蓝色的,细吊带上有一个蝴蝶花盘扣,一袭法兰绒深钴紫长裙上别了一枝鲜玫瑰花,油亮的黑发向后梳,三角形细辫盘在头顶一块泥金色撒碎兰花的头饰小巧玲珑。

“我们亚洲女孩子的皮肤是全世界最光滑的”,小个子外交官赞叹完,又加上一句汉语“冰肌玉肤不染尘”。(汉语中夹着日本语音)

一个土耳其军官也回头看着娅鸥的背影,娅鸥这时走到一处切割水晶的瓷板和拱形山墙的装饰壁炉前,她的上方是由铅箔和壁画装饰的天花板。

父亲追上女儿,父女手挽着手走上水晶楼梯,只见天花板上巨大的枝型玻璃吊灯发出唯以言状的梦幻般光芒,在放光的壮丽华盖下,前来与土耳其苏丹会见的各国使节都因为受到巨大的环境刺激而心情激动难安,就连娅鸥父亲也在这辉煌的时刻,双手发颤,深深地感染,娅鸥的双肩也“突突”地抖动。

一个胸佩许多勋章,外披一件紫色长袍的人接过父亲双手递送上去的书信,信封是按中国传统格式书写的,信封先是被那人横着看,又改成竖着看,读信人的土耳其式胡须两端上翘,露出笑容,他的目光落在娅鸥身上。

当父亲把女儿介绍给这座宫殿的主人时,女孩儿敏锐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哈里发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即有礼又忧郁。

“我是阿卜杜勒.迈吉德”哈里发把柔软细长的手伸向娅鸥。

娅鸥握住对方的手时,脸上出现了一团红晕。她垂下双眼,对方尖锐的目光使她无法直视。

哈里发开始引导者这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漫步。他们穿过世界上最大的单件地毯,仰望有上万种颜色装饰的天花板。世界成了一扇没有边际的窗户,朝天堂的天使和世上所有的鲜花敞开。

“这里有几件非常漂亮的中国青花瓷瓶”哈里发把客人领进一间独特的大房间,应是一座礼物收藏殿堂。

“这是中国绘画,据说是清朝一个和尚的作品”

“是八大山人的画”父亲说“他的签名在中国人看来又像哭字又像笑字。”他指给女儿看签名。

哈里发带着客人进入一个敞亮的画室,“我在此之前,从未领任何人来过我私人画室。这是我的作品。”说着主人撩起一大块罩布,一副二米来宽一米来高的油画赫然出现,被吓着的父女俩盯着画面一动不动。

“这是我画的,题名叫《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被废黜》。” (画面上,皇帝和内阁成员站成一排,一个带来不详消息的人背朝观众)

娅鸥一脸惊讶:“废黜的二世是你的父亲吗?”

“娅鸥不得无礼,不该问的不要问!”父亲用拉丁文说。

“不要紧,来自远东的客人,有些事情和你们讲是最安全的,自打记事起,我就一直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中,许多日子是靠画画渡过的,诺,我还书写——这是我写的《回忆录》”哈里发递过一册厚厚的书,女儿手快,接了过来。“太精美啦!”娅鸥用手抚摸着烫金的封面。

娅鸥低头翻书,专挑里面的插图看,她被那些色彩异常艳丽的细密画迷住了,而父亲在哈里发的引领下,已走出后宫区,迎着宫廷乐队的豪华阵容,迈着舞步,加入到舞蹈的漩涡中。

迷路的娅鸥寻着华尔兹的华丽乐声,来到一处宫殿大厅。只见哈里发的女儿们展开花海般的衣裳,正准备翩翩起舞,娅鸥兴奋的涨红了脸,四处寻找父亲,他决意要做哈里发女儿国里争奇斗艳的孔雀!一只细长的手伸了过来,不用看,是哈里发的,娅鸥没有选择,她在这个温柔的男人新月般的怀抱中被带进一个不停旋转的境界中。

就在奥斯曼土耳其皇帝与中国少女双双起舞的一瞬间,管弦乐队演奏起芭蕾舞《土耳其与中国芭蕾》的法兰西舞曲,舞台设计师早已准备的林荫大道、山丘宫殿、环形剧场台阶一下子全袭罩在黄金的光线下,三十二个哈里发的女儿全部变成中国少女了,她们如希腊神话中的仙女或走或坐,或隐或现。所有场上人们都停下舞步,但见中国少女在皇帝的臂弯中缠绵起舞。仙女们这时手中各持一件乐器,演奏起中国古曲。接着,真正的芭蕾舞开始啦,开动你的所有想象力吧!它怎么形容都不会过分。舞到后面,三十二人变成四组舞,干脆利落的落地。停顿,四散的少女们隐没后再出现时,三十二只瓷瓶代替了三十二个仙女,大厅里响起震耳的掌声,似乎是辉煌本身发出的声音。

娅鸥从中央舞池退出来时,发丝缕缕贴在面颊上,随着渐渐平息下来剧烈的心跳,他才发现父亲举着手中的高脚杯朝宝贝女儿这边示意,他四周是一群黑鸦般的外交官。管弦乐队这时奏起皇帝圆舞曲,一个已经不陌生的男低音发出邀请:“娅鸥小姐,能不能请你再跳一支舞?”眼前男人的装束已换成西式晚礼服,刚才的这句邀请,也变成一句汉语,细细回味,这是一种带广东口音的官话。

华尔兹舞步踩出一连串抽象的点与线,后来弧线又括出一个又一个圆圈,圆圈越转越快,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庞飞也似地在眼前闪过,他的目光在流连,他的轮廓成了朦胧的变线,直到最后,这一切化为一团柔和的暖色图案,而这团暖色调与远处海蓝色冷调子连接着,与五彩缤纷的晚礼服混合着,成为这座殿堂装饰图景辉煌的一部分。

“小姐,是不是跳的有点累了?”

“是的!”

演奏忽然停下,自然而然的切换,人们三三两两四散开去。

娅鸥被安顿在一群宫娥中,她们有拉丁人,也有迦太基人和亚非混血的地中海南岸少女。两个十分俊俏的宫女耳语了一下,把娅鸥带入一处所在。她们进入时,看见几个裸体浴女在

青白相间的瓷砖图案中,有卧有坐,这里有结实肥硕的丰臀和细腰肢,不同色戒的肉色上落满浓密曲卷的黑色长发。

五洲少女转身出来。

“不喜欢土耳其洛么?”一个宫娥在身后问。

“我还不习惯” 娅欧答,“但土耳其女孩儿的身材是我见过女人中最美的”。

“但小姐所见的女孩儿有的是土耳其人,有的却是外族女儿,甚至还有奴隶的女儿。”另一个宫娥在说话。“她们都是皇帝陛下的女人”。

“怎么会?”亚洲女孩望着对方棕褐色双眸,“她们会有与嫔妃们同样的名份么?”

“会一样的,有了爱情。她们也会为皇帝生儿育女,这些孩子一样有继承权”。

“在我们那是先册封正宫后宫,后宫娘娘生的孩子只管正宫娘娘叫娘,管亲娘叫姨娘”。

“可奴隶升的孩子不会因裙带关系在族亲内打个你死我活呀!万一打起仗来,还说不定谁生的孩儿更能统兵打仗呐!”

娅欧想起那副弹劾皇帝的油画,又想着眼下这个陛下文弱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有人碰了下胳膊,是说话的宫女,只见稍远处站着那个“文弱”的皇帝。

土耳其陛下见女孩由于,就主动屈了下胳膊让他挽住两个人穿过一层又一层雕花地板,他的脚下出现一层厚厚的法国梧桐落叶,“沙沙”的声音渐渐停下来,眼前出现一道紫藤缠绕的围墙,这是个后花园。果林中有蜂蜜飞舞,但落在花朵上的蜂是另外一种黄褐的大蜂,他们身体上有毛茸茸的白斑。葡萄架下传来母鸡的“咕咕”,鸡笼被打开了,一只手朝窝里摸,摸出五个鸡蛋。“陛下居然还养鸡下蛋”少女惊讶地脱口而出。

少女手握三只粉色鸡蛋,看见被打碎的落日在墨绿色的同叶林间闪耀着橘黄猩红斑斓,那些原是雪白的花朵都染上玫瑰亿的色素,而每片玫瑰花瓣边缘都带着一抹天蓝色晕边。

正厅的黄梨木屋门上褂了一件亚麻布衫,地上放的是一把小铲,一把花草,一副眼镜。穿上亚麻袋的主人拉开客厅的厚窗帘,正面高墙上是落地的挂毯,图案是中世纪战场,旁边有一排嘿哟哟的优化,画框却闪着金光。娅欧被牵着手,穿过晦暗的走廊,地毯一会儿是棕红色,一会儿是赭石方格。地毯通向水晶楼梯,一只波斯黑猫两眼闪着绿光卧在拐角,它跟着进了钢琴室。黑猫跃上油黑的钢琴,两种黑色重叠,猫的轮廓小时了,只剩下晶莹的绿宝石猫眼儿。

琴声骤然响起,琴室开始弥漫着一种植物的干香,香气幽然,融在音乐声中。声音是闻到的声音发出香气,一双粉红色销售,两只冰肌玉脂的小臂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舞动,夕阳打在跳动的十指上酥红投明的手骨在敲击中让阳光有了形状,音乐响起一股潜流,它使阳光与手指产生了形式。在铺满粉红色的色底上用琥珀肉棕色料调罂粟油挥洒貂皮画笔,将油色轻揉进了细纹画布中,用 第一遍画出刮去,再画出,再刮去,让底色透明的返上来。忽然,一切都停顿下来。

阳光以琴键落在地面,从地面爬出门坎。世界傲然无声。

一只手携了一把银壶。她接过她递过去的一直水晶杯。他们并肩坐在白藤编制的摇椅上。看着苍茫的山海。金黄掩盖了原本的绿色,珠母贝壳般的屋宇内反射着最刺目的光辉。

远山渐渐变成青莲色,一匹阿拉伯黑马朝海边一溜小跑,在沙滩上留下了一蹄印,云幕低垂在天空上,开了一道天窗,残阳像朝下打开的黄扇,将暖而淡的光苍茫投向大海。蓝衣带水,白浪黄沙又是蹄印黑马的身形在一切一切的白浪中踏着水纹,远远地只见少女扶着马的脖颈,在海风中驻立。

少女喊了一句说明,起初,她和马在齐踝的浅水中小跑,马跑在她 渐渐地女孩而不是在跑而是在游了。

在透明的浅水滩,顶着水底的小鱼、水草、吸一口气,潜下水去在两分钟的光景里透过明晃晃的水晶体积,仰望水面表皮儿上钩和环装的光鳞,俯视不见海床上钩环的反光似一面反光的镜子,回到水面上,却留在海底的黄台,吸一口更深的气,再反入水中,这是看见黑马踏着半悬回空的四蹄,刨水浮过来,它的上半身和海浪搅成一堆抽象图案,这图案中,似乎有少女半裸的肉色缠绕,可以想象她骑在马上,双乳一耸一耸的,驱马奔回杀案,在昏暗中天海沙岸昏暗,唯有人体肤色 那真是一团身体发光的奇迹······

公园一九二七年初春,已为人母的娅鸥带着女儿在巴黎大皇宫附件散步,远远的看见皇宫门侧的售票处前排起了长队,她记得学习西洋美术时的丈夫说,今年巴黎春季沙龙上,来自中国宜兴的留学生徐悲鸿有多达九幅画入选,当时丈夫还说,一幅画的陈列费足八十法郎,七百多法郎的参展费可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当娅鸥母女买票进了大展厅正门,正要照直进展厅时,天意中瞥见小展厅门口放了一个展牌,海报上面有五个头戴土耳其高帽的人物站成一排,一行醒目的法文写着:特别展览——土耳其哈星发,阿卜杜勒一迈吉德绘画展。

“请问您这个展厅的画是那个土耳其皇帝迈吉德的作品吗?”娅鸥问一个胸佩工作徽章的法国男士。

“是的,正是迈吉德陛下所绘作品”。夫人“是迈吉德陛下在巴黎创作的?”

“正是,夫人,陛下生前一直住在巴黎但那一副例外”。男士指着远方一幅画说“那副《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被废黜》是在土耳其创作的,但这是一副他本人复制的作品,原作仍在伊斯坦布尔皇宫”。

娅鸥喘息了一下,又问“对不起再多问一句,陛下哪一年到巴黎来的?是从土耳其直接过来的吗?”

男士依然彬彬有礼:“据我所读的资料介绍,陛下一家二十年代初被驱逐出国境后,先住在瑞士日内瓦后来就在巴黎落户,知道去年秋天去世。怎么难道夫人是土耳其哈里发的旧交吗?”

“是啊,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儿······,我最后还想知道——陛下他埋在那个墓地?”

“您请稍等”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您是否刚好知道阿卜杜勒-迈吉德的墓地是哪一出,······那好吧,谢谢——呃,对不起,我们不掌握这个信息,非常抱歉”。

“谢谢您,先生您太好啦!”

母女两朝那副醒目的画走过去······

2019.9.25至12月21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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